放下杯子,言简意赅地评价。
吴灼闻言,立刻拿起羊奶瓶,拔开软木塞,往他的杯子里小心地倒入一些乳白色的羊奶。羊奶与深褐色的咖啡交融,颜色变得柔和起来。“这样试试?或许会顺口些。”
吴道时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加了羊奶的咖啡,苦味被中和了不少,口感变得顺滑,增添了一丝醇厚的奶香。他眉头舒展了些,又喝了一大口。
“嗯。”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认可,算是接受了这份改良。
吴灼看着他舒缓的眉头,唇角笑意加深。??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那件烟紫色的羊绒披肩,柔软的触感带来暖意。
他放下空了一半的杯子,目光重新落回那个黑色丝绒盒上,用眼神示意她。
吴灼这才拿起盒子,打开。
黑色天鹅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把极其精巧玲珑的手枪。枪身线条流畅优雅,明显比常见的军用制式手枪小巧许多,通体呈现一种幽蓝带哑光的金属色泽,显然是特殊处理过的精钢。枪柄两侧镶嵌着温润的黑檀木,打磨得极为光滑,贴合手型。最引人注目的是,右侧枪柄上,并非刻着常见的花纹或编号,而是用极其精细的錾刻工艺,刻了一个凌厉而飘逸的“灼”字。字体是瘦金体的变体,笔画如刀,却又带着一丝独特的秀劲。
这不是普通的防身武器,而是一件为女性量身定制、兼具美感与致命性的艺术品。型号隐约可见是比利时fn公司出产的勃朗宁1906型掌心雷的定制改良版,口径小,后坐力弱,极易隐藏,是当时欧洲上流社会女士青睐的防身武器,但在国内极为罕见。
“比利时定制,经香港转道送来。”吴道时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口径635,容弹六发,改良了击发机构,更稳妥。后坐力小,你的腕力足以驾驭。”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强调道,“日后贴身携带。北平今时不同往日。”
他送枪,一如既往的直接,关乎安全,不容置疑。这份保护,赋予了她在危局中自卫的权力,也标记了她独一无二的身份。不再是冰冷的“吴”姓家族符号,而是独属于她的、带着杀伐之气的印记。
吴灼的指尖悬在冰冷的枪身上方,没有立刻触碰,只是凝视着那个深刻的“灼”字。她能感受到这份礼物背后沉甸甸的分量——兄长对局势不容乐观的判断,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她轻轻拿起手枪,入手微沉,但重量分布极佳,握感舒适。冰冷的金属质感奇异地带来一种安心。
“哥,生辰礼送这个?”她抬起眼,看向他,唇角抿起一丝极淡的、带着点嗔怪又有点无奈的笑意。
吴道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炭火映在他深邃的墨色眼眸里,跳跃着两点暖光。他伸出手,不是拿枪,而是从自己军装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同样小巧的、以柔软鹿皮缝制的枪套,设计巧妙,可挂在腰带内侧或藏在腋下,隐蔽性极佳。然后,他拿起吴灼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动作利落地将其装入枪套,系好搭扣,递还给她。
“收好。”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
吴灼接过枪套,指尖能感受到鹿皮的柔软和手枪坚硬的轮廓。她看着兄长空荡荡的手——那杯她泡的、他评价了“苦”而后又接受了添加羊奶的咖啡,还静静放在书案上,冒着微弱的热气。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将枪套小心地收进斗篷内袋里,贴身处传来一丝凉意。然后,她像是想起什么,又从油纸包里拿出另一罐未开封的爪哇咖啡,推到吴道时面前。
“这罐……留给小树吧。他正是贪睡的年纪,早上起来读书,或许用得着。”她轻声说,“虽然……他肯定嫌苦。”
吴道时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颔首:“他有分寸。”他顿了顿,补充道,“他的礼,我另备了。一支马牌撸子(注:指柯尔特1903型手枪,军统常用配枪),让他熟悉器械,也学点防身的本事。”
正说着,书房门被轻轻敲响。十二岁的吴树探进头来,穿着厚厚的棉袍,小脸被暖气熏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孩童的期待和一丝对兄长的敬畏。“大哥,姐姐,小年好。”
“进来吧,树哥儿。”吴灼笑着招手。
吴树乖巧地走进来,先给吴道时行了礼,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书案上的东西。
吴灼将那小罐爪哇咖啡推到他面前,柔声道:“小树,姐姐送你个小年礼。这是咖啡豆,磨碎了用热水冲了喝,能提神。不过……有点苦,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吴树好奇地拿起罐子看了看,又闻了闻,皱着小鼻子:“姐姐,闻着是挺香的,可是……苦的呀?”他显然对苦味不太感兴趣。
吴道时这时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用厚布包裹的长条状物品,递给吴树:“你的。美国造的马牌撸子,柯尔特1903,稳当,后坐力也合适你现下练手。从今日起,每日午后,加练一小时拆卸组装和瞄准。枪是利器,也是凶器,要敬畏,更要精通。明白吗?”
吴树接过那沉甸甸的布包,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