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钟离先生小叙片刻,过会儿回去见你。”她温和地说。
这意思,却是希望他暂且避开了。
达达利亚心中愈发沉下来。
但是他脸上依旧含着灿烂的笑,好像不曾察觉到什么异样,低声说好。
“我等师姐来。”他低头,深深地看了闻音一眼,然后不曾犹豫地转身离开。
不管师姐等下要同他说什么,信就是了,就像她眼下说什么,他也会照做。
师姐会照顾好自己的吧——一定会——可就算她照顾不好自己,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深渊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了。
许多年之后,达达利亚却再一次感知到了深重的无力感。
好像一同往昔。好像他依然是那个手无寸铁而又无能为力的十四岁少年。
所以,闻音对自己隐瞒的真相,却可以对这个名为钟离的年轻男人诉说。
对方自称是闻音的故人——他是谁呢。
眼看着达达利亚转身离开,并没有过多询问,闻音觉得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稍有些头痛。
与解释有关的事情,总是麻烦的。
就像眼前也一样。
“先前听说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歌者】身陨稻妻的消息,我只以为是你布的局,现在看来,这荒唐消息倒是真有几分可行性。”
钟离面色平静,重新端起一边的茶杯,茶杯下沿掩住了他脸上星点沉重的神色。
闻音没回答,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信手端起钟离早就倒好的另一杯茶水,却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手背。
闻音却反应极快,在钟离将要收回手的时候,按照他刚刚的动作转而又敲了回去,光滑圆润的指节落在青年玉石般微凉的手背上,又飞快地移开。
反正眼下的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不得不说,可比摩拉克斯好说话多了。
“若事实就像流言中一般,你是为了邪眼才做到这一步,到不叫人意外。”钟离的目光在自己略有一点红的手背上停留了一瞬,脸上的神色不知为何柔和了些,缓声道。
“却是如此。不过,我此次来璃月,倒不是为了这件事情。”
闻音此次是为了纳西妲来的。
“哦,那是为何?因为我的请仙典仪?”钟离从茶盏后面抬起一双鎏金色眼瞳,瞳色幽深,语气里却不带笑意。
钟离心情不好,唔,是因为自己已经许久不曾来璃月拜访故人吗?
闻音半垂下眼,有些无奈地道:“是也不是。我确实知道您今年的请仙典仪上会有大动作,本想提前拜访,但不料世事无常,竟一路从稻妻漂到了须弥,又遇见草神沉睡——这次虽是庆贺您正式退休,却也是为了小吉祥草王的事情而来。”
“哦?是也不是。那便是不是为了我的请仙典仪而来了。”
钟离慢慢说道。
闻音:……她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关于禁忌知识,你知道几分?”
闻音这边还在想如何应答摩拉克斯明显带着调侃的问话,却不成想对方下一秒已经换了音调,神色中也重新流露出严肃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凝滞,显然是摩拉克斯动用神力封锁了方寸的空间。
关于禁忌知识的话题,确实不能随意交谈,说不准哪时哪刻神明的视线便会投注而下。
被天理盯着的后果并不好受,闻音已经有许多次被坑——无论是昔日层岩巨渊之下,还是后来在兰那罗们的家园之中,滋味都霎是“美妙”。
尝过一次就不想尝第二次的那种美妙。
钟离早知道自己是降临者的事情,闻音也因此没什么隐瞒,将前世自己从游戏中得到的几个消息说了一说。
钟离想必比自己知晓的消息更多,这一次抛砖引玉一定能有所收获。她想。
“禁忌知识千年前便已经藉由赤王之手传播在须弥之中,只不过后来得益于树王连同赤王一同出手压制,最终才归于平息,但赤王也因此身陨,五百年前,坎瑞亚战争之中,树王留守世界树,最终也因为禁忌知识而身陨。”
“现今须弥的死域和魔鳞病,根源都在于禁忌知识。”
钟离摇头轻笑。
“按照你这一番说法,倘若禁忌知识被彻底消除,提瓦特大陆也会重归平静——”
“不。”闻音却忽地出声打断他。
天色已晚,太阳将落。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笼在闻音的侧脸上,将她有些冷厉的神情染上了一层柔和的朦胧。
“来自于深渊的知识,不为天理所容的知识,只会给掌握它的人带来毁灭,可若是禁忌知识人人得知,人人传颂,那提瓦特大陆的未来,又该如何呢?”
她说,赤红的眼瞳中慢慢染上猩红的火焰。
“毁灭坎瑞亚和赤王,以及无数沙漠子民的并不是禁忌知识,而是天空岛之上高悬神座的神明——客卿先生学闻广博,不知我说的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