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她又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根源六罪其五,敬畏神而不行奉献……”赛诺沉思了两秒,还是说了一个最稳妥的答案。
如今尚且不知当年小草神沉睡的真正原因,但是跟教令院的诸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做不得假。
他们必定做了些什么,只是究竟情节严重到何种地步,便难说了。
但是眼前的神明代行者,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身上并无什么凌厉地气势再度爆发,刚刚的狂风暴雨似乎也成为了赛诺的另一个错觉,他只觉得对方面目又恢复了温润和柔和,只他身上的肌肉暗暗作痛罢了。
嘶,好痛。
所以,现在该说什么?如果要换一个答案,赛诺却也不知晓应该换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六宗罪一共便是六条,抛却刚刚他提出来的这个,其他几个,怎么看都更加不可能的样子。
“神明从来不是高高在上而俯视世人的存在。”
出乎意料地,神明代行者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的想法听起来比教令院中最激进的一派学者还要恐怖。
但是,这显然并不是闻音想要说清的全部内容。
“国家的统治权并非天然便由神明所有,小草神需要的也并不是人民的敬畏抑或仰视。她想要履行作为神明的责任,让须弥人人安居乐业,究其本源,也不过是教令院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罢了。”
“智者不存,人民愚昧——这便是一切悲剧的根源。”
“所以,你所说这一宗罪,虽然听上去有几分道理,细细究来,却也没什么审判的必要。”
闻音踏着夜色返回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隔壁的气息微微一动。
某个知晓她半夜出去找教令院晦气的家伙,明明身为教令院的书记官,却没有半分阻拦之意,反而等着瞧好戏——虽然要为此熬一个小小的夜,并为此冒着被教令院的守卫找上门的风险。
最后一句话划掉。
因为艾尔海森相信闻音的实力,知晓她绝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不然,换做卡维去教令院大喊大叫——艾尔海森会把对方缩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的。
不过,他显然并没有再同闻音寒暄一番的想法,闻音也无所谓自己的行踪是否被艾尔海森所知,大家彼此掩护,心照不宣对方很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剩下一个对二人的关系一无所知的卡维,在担忧过后,房间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似乎是着急赶工模型——因为他那个大项目的截止日期快到了。
换句话来说,卡维将要从很可能破产,变成真的要破产了。
这声音一直从深夜响到日上三竿,以至于闻音第二天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之后,眼下还有些休息不好的青黑,衬着浅色的皮肤而显得格外显眼。
迎面正撞上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的卡维时,她面上带上了阴晴不定的冷笑。
卡维下意识觉得后背一凉,但看这闻音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笑容,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是通宵了一夜有些头重脚轻,出现了些错觉。
“给你一个小建议,备上一副耳机,可以有效阻绝大部分敲打的噪音,哦——当然,你早点搬出去自己找地方住,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艾尔海森显然已经对卡维深夜赶工的声音见怪不怪了,此刻坐在餐桌边,目光只落在眼前的煎蛋和咖啡上,神色间一片平静,甚至还能看出几分悠然来。
当然,每一个不用上班的早晨,对艾尔海森而言都是异常美妙的体验。
他说这话,也确确实实没什么别的意思。
闻音显然没有失忆,凭借她的本事,想要给自己寻一个住的地方倒也不难,没必要留在这里受卡维的折磨,也影响自己的私人生活。
前往须弥城的一路受限于环境他们不得不同住一屋,但是眼下也实实在在没这个必要。
卡维则是有些不大高兴地觑了他一眼。
他们才刚刚成为朋友没多久,艾尔海森怎么就说这么扫兴的话——朋友在家里住几天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闻小音可以住自己的房间——等等,他不是对闻小音有意思么,这是在干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卡维觉得不对。
艾尔海森这人一向怕麻烦,但是真正想做什么事情,也往往会提前就做好万全的预案和打算,即便这很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从不说无用的话,做无用的事情。
这家伙到底是含了什么样的心思,难道是等闻小音搬出去住,他也要天天跟着夜不归宿,防止自己的存在总是打扰他们?
卡维许是通了一夜宵,喝多了咖啡,神经有些亢奋和发散,短短几秒内已经想出了最坏的结果,他深吸了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大喊了一声:“不行,我不同意!”
“我打算今天离开……”
却是闻音的声音和他蓦然撞到了一起。
卡维瞬间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