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环住少女的腰肢,声音放大了些,对着不远处的三十人团护卫道:“我是素论派的学者卡菲尔,这位是——我的朋友,明论派的学者……”
他的话被猝然打断。
手臂被瞬间甩开,疼痛先触觉一步传进大脑,一点钝钝的痛。
不过眨眼间。
多托雷轻甩了两下自己的手臂,哂道:“明明可以用智谋解决的事情,你却偏要这么暴力。等到他们醒了,定然会找上我的门来。”
站在满地昏迷不醒的守卫之间的闻音,将手中最后一个人事不知的身体放平在地面上,安静而没出一丝声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过程也太迅速太安静了,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有一整支小队折戟。
也不会有人再往这一片已经派人探查的区域来。
闻音不接多托雷的话茬。
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用一种冷漠的,审视的,几乎掩盖不住杀意的眼神打量他。
她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到刚刚来到提瓦特时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歌女,想到那时被他和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命运,想到审判台上面目模糊的贵族和平民。
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片刻,她稍稍收敛了一身杀意。
“想好你的措辞。我会再来找你。”
擦肩而过的瞬间,少女声音冷冽。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多托雷。”
眼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多托雷按住额角,低声轻笑起来。
“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心灵却依旧同蝼蚁没什么区别——毫无意义的人类的情感,就可以束缚乃至掌控你——”
“所谓的力量,便也成了天大的笑话,呵——太可笑了。”
他垂下手,眼底一片浓重的讥嘲,视线也随之转向满地昏迷的守卫。
“你该不会以为,这会对我造成什么麻烦吧?”
“处理掉。”他吩咐道。
“快,往那边去,刚刚有人影闪过去了!追!”
一大团人影从闻音的眼前晃了过去。
她隐匿在阴影里,眼见那身影都消失了,才慢悠悠地从藏身地晃了出来。
她仿佛割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冷静地思考,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
另一个急躁甚至于迫不及待——
多托雷的话,听起来好像异常荒谬。
但是,仔细回想,当初那一地刺眼的血色里并没有证据表明,阿娜伊斯真的已经死去——甚至连她的身体都无处瞧见。
所以说,不是司法总官毁掉了阿娜的身体,而是博士从中作梗,带走了她——
闻音狠狠地咬了咬牙,眼睛里浮现出三分凶戾来。
杀了他——杀了他!
闻音甚至不得不释放出一点冰元素施用于自身,才能勉强压抑住从心底攀升而起的杀意。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不知为何博士的本体和切片起了嫌隙,阿娜伊斯的身体会被他们如何利用——
闻音只要一想想,便觉得暴怒的火焰从最深的心底燃起,几乎要冲破这一身皮肉的束缚,将整座智慧宫连同里面的多托雷都烧成飞灰。
她将这个名字在唇齿间嚼了又嚼,仿佛那人的血肉和骨髓都被自己嚼碎噬干。
她沉下眼睫,压住眼中极致的愤怒。
这一会儿功夫间,她已经恢复了自己之前的打扮,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大道上乱晃。
“客人!客人!”耳熟的呼唤声在一边响起。
闻音下意识回头,眼中余怒尚未褪去。只不过隐藏起来,并没叫人看到。
她正对上一个叉腰看着自己的占卜师小姑娘。
——不知不觉,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闻音觉得,三十人团的守卫大概也不会查到这里来。
“客人,来来来,我再给你占卜一下——之前你留下的摩拉太多了,远超过一次的卜费。”
“这一次一定会准!我保证!”
闻音陡然想起上一次的卜相来。
“在旅途中遇见未曾料到的惊喜”——这是指阿娜吗?
她原本没有什么占卜的心思,但此时沉默了一瞬,出声道:“我有一个朋友——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我想问,她会平安顺利么?”
占卜师挠了挠头,表情一瞬间似乎有些为难。
根据占卜的结果,你可不是只有一个朋友,而是一大群——那么一大群呢!
但是下一刻她再度露出神秘的微笑。
“就让伟大的占卜师为你探知命运——”
“嗯哼哼,嗯哼哼。”
“被碾进尘土里的花,会重新绽放在枝头吗?”
“就像是太阳总会重新升起,月亮也总是会落下,月明圆缺,都有定数。谁能扭转命运呢——”
占卜师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