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眼底,仍旧是一片凝结的冷光。
可怜,但却不会叫人怜悯。
“关于此事,你大可以直接在女皇面前对我提出质询。”她语气轻松且自然,仿佛不曾察觉潘塔罗涅心中的暗潮,也不打算聆听一段对方少时暗晦无光的往事。
“涉及到机密的问题,你我之间,还是少谈为妙。”
她微微侧头。
二人间距离已经拉到极近,甚至于——呼吸相闻。
带着些许急促的,又有轻微不稳的呼吸,忽地扑在闻音的侧脸上,带来细微的痒意。
“即便是在北国银行。谁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暗桩呢?”
闻音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讽刺。
她在提醒潘塔罗涅——眼下可远远不到他们反目成仇的时候。
像是察觉到了她话语中深含的讽刺,潘塔罗涅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倒是我冒犯了。不过,作为一名曾经的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憧憬和由此生出的关注,也算得上师出有名吧?”
憧憬?如果说扭曲的憧憬也算的上是一种憧憬的话,倒也没错。
闻音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下明日面见女皇的机会。现在,让开。”
尾音猝然冷淡。
门再次打开。
身后那道碍事的身影,也像是终于清醒了一般,让开了。
“倒也不必麻烦你了,而且,你应该很快就会再度离开至冬了吧?真辛苦啊——”潘塔罗涅轻飘飘地感叹道。
回答他的,是砰然摔到他眼前的门板。
一门相隔,门板内的潘塔罗涅眼含阴鸷,眼底浮现出深重的恶念,眼瞳也带着些许狠意地眯起;门板外,闻音步履轻快,行走间大氅的衣摆带起一缕浅风。
屋内的潘塔罗涅最近恐怕都要心情不好了——
不过,潘塔罗涅心情不好,她就心情好,这也算是一种新型的同事情吧?
她步伐轻快,一直来到北国银行的门口。
“许久不见,大人近日可好?”
出了北国银行的大门,却又瞧见个身影,看上去已经等了许久,肩膀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闻音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她就职执行官的那晚,和她跳过一支舞的贵族青年。
他姓什么来着?闻音有些忘了,但恍然间,又是另外一个信息跳进脑海里。
之前潘塔罗涅来信,说是女皇密召公鸡普契涅拉之后,逮捕的那两个人,好像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算是同一派系的人呢。
他此刻守在这里——
呵,倒算有趣。
闻音简单同他寒暄两句,却又感觉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沉默地凝望着自己。
她随意地向着身边处处透着华丽的建筑瞥去一眼。
北国银行三楼窗边,潘塔罗涅冷淡地看向她,眼瞳里一片深沉的暗色。
像是发现她看过来的眼神,对方唇边突然绽放出一个像是含着温柔的笑容。
——只是映衬着他眼底依旧没有化开的暗色,显得有三分压抑和诡谲。
他抬手,在透明的窗间写下一行字——
闻音眯起眼睛,分辨了一下,他似乎是说——
他说——一路顺风。
像是清风在枝梢间游走,吹动树叶一片飒飒的声响。
但是细细听去,风声似有若无,仿佛只是短暂的幻觉,树叶的沙沙声却好像没停,在极远的地方持续地响起。
朝前走去。
越过数重秃砾的山岩,越过连绵而略显枯黄的草原。
苍色的树藤拧结出道路,在暗沉的天色和翻卷的红云映衬下却染上了梦幻般的薄紫色,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让人本能地察觉到异常。
仰起头,却见静谧的天幕下,一直延伸到无尽的苍穹之上的古树。
也是这时,才知道一路以来,一直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沙沙声从何而来。
深红色的污秽缠绕着这棵美丽的树木,大片裸露的枝干被腐蚀殆尽,露出千疮百孔的内里来。
映照在眼瞳里的,是永无止境的大火。
从树梢顶端染上了红色的枝叶,到坚韧而在粗壮的主干,再到最下方裸露在地表上的浅根,都在大火中剧烈地燃烧,像是另一场没有尽头的幻梦。
它还在活着。
但——它也仿佛已然死去。
闻音站在深林之中,静默地眺望着远处重叠的山峦。
以前只觉得璃月的地形上上下下,弯绕得很,比如青墟浦,相当难排兵布阵,但是到了须弥,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感觉出十二分的地形繁复来。
此处树木疏松了些许,因此能看到远处隐隐的山峰形状,越过这几座小山,大概就是五百年后游戏里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