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刚正要迈出的那个位置,一柄极薄而又极锋利的银刃深深没入地面,倘若闻音刚才没有后撤,那一击的力道足以将她的骨骼碾得粉碎。
“嗯?怎么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潘塔罗涅低笑了一声,锁着闻音的手臂力道却半点没有放松。
“虽然我认错了人,但为了不让计划暴露,只能杀掉你了呢。”
闻音感觉到冰凉的皮质触感抵上自己的脖颈,然后一点点缩紧。
巨大的武力差距下,闻音没有半点逃避的可能,甚至连呼救都传不出分毫,只得被动地在对方的力道下一点点被剥夺呼吸的权利。
氧气在飞速地消耗,大脑思考的功能也在迅速退化,先是视线变得模糊,然后是听觉——远处蒸汽列车的鸣笛声逐渐听不见了,潘塔罗涅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也不可听闻,只有感知依旧敏锐,全身上下的全部感官都被掐着脖颈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占满,一切生的权利都被剥夺——
像是还想给她一点生机,亦或是刻意延长窒息的苦痛,对方掌心的力道并不算强烈,但闻音相比之下仍显脆弱的身体依旧感觉到极度的苦痛。
就像是老旧的风箱,即将在挣扎中折断最后一板簧片。
混沌之中,闻音用尽最后一丝力道,抓住了潘塔罗涅的手。
她连试图掰开对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潘塔罗涅垂眸看着搭在自己指尖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它们在凛冽的寒风中不易察觉地颤抖,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正如它们的主人一般,飞速地褪去生命和活力。
刚才的挣扎间,闻音刻意的伪装被蹭掉了不少,用来遮掩皮肤颜色的材料也被擦去大半,少女的手指白皙得如同至冬最纯白的新雪。
又如同璃月只生上在最险峻的高峰上的清心,洁白的花瓣像是天边的轻云,高洁地如同这种花的名字——清心。
他早年困苦时曾以采集这种花卖钱为生,稍有不慎便是九死一生。
但那时的他,连把手指凑近清心的枝茎都觉亵渎。
潘塔罗涅骤然松手,揽住对方腰际的右手却反向一带。
刚刚还背靠着他被迫仰起头的少女又落入他的怀里。
他的胸口处传来一声声大力的闷咳,对方的指尖用力地揪住自己大衣的衣领,像是落入浮水的人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深黑色和纯白色交织,有种摧折心魄的冷厉美感。
潘塔罗涅将视线从褶皱的衣领处挪开,冷漠地掀了掀眼皮。
刚才的温情,从来都是假象。
“我的耐心有限,伊莲娜小姐。”
闻音的脑袋尚还被迫埋在潘塔罗涅的胸口,意识也尚有三分混沌。
但是听到对方冷淡的话语,她的理智瞬间回魂。
面对这样的万年狐狸,什么小伎俩小心思都毫无用处。
潘塔罗涅,专治一切花里胡哨。
闻音又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声音尚有几分干涩。
“条件再加一条,你要送我和我的朋友一同离开。”
闻音下意识以为对方会迟疑或者干脆地拒绝她的条件,没成想潘塔罗涅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当即妥帖地答应下来。
“那个叫阿娜伊斯的小歌女?没问题。”
不对劲。
绝对不对劲。
凡事经商有道的商人,最懂得一分货一分利,绝不肯平白让自己吃亏。
闻音自觉自己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身体素质也远远算不上强悍,起码远比不上潘塔罗涅。
这样的自己,哪值得对方开出的价码?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帮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甚至于潘塔罗涅认为,自己大概率没法活着回来。
死人,自然就不会向他索要交易的报酬了。
闻音这样想着,面上却不见半分恐慌。自从穿成小歌女,哪天不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活?
比起现在就被潘塔罗涅活活掐死,还是多活一时是一时。
“说说吧,至冬国的大人需要我帮什么忙?”
闻音仰起头,正好对上潘塔罗涅微笑着的眼睛。
纯黑色的眼瞳里,能看见自己小小的影子。
镜片的反光一闪,那影子瞬间又不见了。
闻音屏住呼吸,将身影沉进浓稠的夜色里。
这是一处规模极大的工厂。
不知是为了减少地皮上的开支,还是便捷地获得大量劳动力,这家据潘塔罗涅所说是枫丹科技最先进的机械工厂竟位于最困苦的贫民窟旁边。
只是同低矮的贫民窟里那些仅仅是几块钢板就搭建出的破烂集装箱不同,这座工厂里到处是黑铁打造的冷硬建筑,墙壁上还有精密齿轮的花纹,闻音看上去一眼就眼晕。
早知道会穿越到枫丹,闻音一定摒弃大学选的专业,奔向机械自动化的怀抱里来。
现在说什么都晚咯。
但好在记忆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