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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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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甘瓜于清泉,沉朱李于寒水”的乐事。

她爱吃枇杷,但书院的枇杷又酸,每次吃便皱着一张脸,却不厌烦,有时还写几首诗来,倒不是写枇杷,而是写枇杷花,什么“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什么“春尽忆家归未得,低红如解替君愁”,我拿起一看,笑道,你把解语花放哪呢?我看这海棠、腊梅也是可与之一较高下的。

乐天却摇头,“俗了俗了,这些可都是文人所喜爱的花,拿它们跟这枇杷花比不就是俗了吗?”

“名士自风流,在你眼里俗的,在别人未必不是雅啊。”

她一笑,“比来比去做什么,我还是喜欢吃。”说完,又剥了一颗枇杷扔到我嘴里,酸得我差点把棋盘给掀了,她却笑着看我,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我仔细一看,原来她的白子已是死局,就等着我掀呢。

4

再快乐的日子也有结束的时候,秋天一过,乐天的家人便催着她回家,说是母亲病重。

临别那日,我站在书院门口送她。书院建在山上,有很长一段台阶,我见她三步一回头,分明极其不舍的样子。又想这几天她的异样,忍不住想开口问她,但已至分别,说再多也不如一句珍重。

山间的桐花烂漫,风一吹便抖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恍惚间,我想起某夜在她桌上看见的诗:“……月下何所有,一树紫桐花。桐花半落时,复道正相思”。

那时我调侃她,这是想哪位姑娘了。她虽看着我,脸上却浮上半片红晕,但也不扭捏,“只不过是看山上遍地都是桐花,桐花又有相思之意,乱写罢了。”

东扯西扯又换了个话题,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此事一揭而过,她却不知,我后来和了一首,“……夜久春恨多,风清暗香薄。思君瘦如削,满地桐花落。”

她的身影越走越远,就在我转身之际,忽听到一句“先生,我的玉佩,你还没给我呢……”

5

我与乐天定了情,那块玉佩她也没要回去,说是留作定情信物,我身无长物,只好将那夜和的诗相赠,她看了满心欢喜,又道:“好啊,原来你从那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

我说,“是啊,一见钟情。”

她却莞尔一笑道:“我对先生也是一见钟情。”

我讶然。

她道:“那日去香山寺,在游廊上看见先生,我就想世上竟有如先生这般气派的男子……却不小心撞到了先生。”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我想,那块玉佩大概是她故意落下的,但不管怎样,真算得上是三生石上旧精魂。我与乐天,也不知前世积了多少的福分,才能在香山寺里相遇。

6

后面乐天回了家,我也辞去夫子之职准备秋闱,我想以后乐天跟着我,我总不能还是布衣之身吧。

却没想到,乐天的父亲已为她定了门亲,催她回去就是为了要她跟人成婚。乐天却以死相逼,还说出了自己是双儿的秘密。

乐天的父亲当年很想要女儿,她的母亲生出她后发现是个双儿,却为了固宠隐瞒了这件事。双儿本为不祥之人,何况又是要嫁入那等皇亲国戚之家的。

白老爷大怒,被气到昏迷,乐天也不知所踪,我听说以后就立刻出去找人,一直找到深夜。此时正值深秋,寒风彻骨,忽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我被震得心慌,生怕乐天在外出个好歹,却见乐天站在书院门口,看着我,满脸凄切。

我上前去抱住她,她在我怀里大怮,哭完第一句就是,先生,你带我走,去江南。

前不久秋闱放榜,我已有名,来年就是春闱……我看着乐天的样子,已没往日的活泼模样,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想必不如意。便说,好。

7

我们去了江南,用所有的钱财在江南买了个小院子并拜了堂。我跟乐天说,你以后跟着我是要受苦了。

乐天却说,“富贵人家未必都是如意的。”

我想还是得科考。

乐天听了,便笑道:“大丈夫有凌云壮志,不必贪恋于温柔之乡。”

但此时已错过春闱,只能再等三年。我便又做了夫子,乐天则写些字画补贴家用。她说,女红我可不行,不过字从名师,还是能卖些钱的。

乐天喜欢花,于是家里的庭院便被她打理得很好,她会分四季栽上不同的花:春种芍药、虞美人,夏种蜀葵、茉莉,秋种菊、万寿芙蓉,冬种水仙,还买了西府海棠、紫薇花、白梨花、腊梅、石榴的苗来,种在墙角,希望日后能遮日。

等到它们都开花时,她便作几首诗,什么“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最似孀闺少年妇,白妆素袖碧纱裙”,什么“小树山榴近砌栽,半含红萼带花来。争知司马夫人妒,移到庭前便不开”……我感叹她的才学,应该去科举才是。

她却叹道:“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囿于身份,怕是只能待在后宅之中。”随即她又一笑,在我耳边悄声说,“不过我在长安时去过慈恩寺,跟着那些进士在塔下题名,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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